译文
并不是江南不好,只是楚客自生哀愁。
摇桨渡江,远望水天连成一片,江岸远处的树,好似迎人而来。
雨后初晴吴山明朗,红日高照海门开敞。
江南地带,尽管险固有异中原,方寸之地亦壮哉!
注释
“江南”二句:屈原放逐江潭,宋玉因作《招魂》,有“魂兮归来哀江南”句。又据《北史》;庾信仕南朝,以聘西魏留长安,因仕于北周,虽位单通显,然常有乡关之思,乃作《哀江南赋》以寄意。这两句合用二典,寄托诗人对中原沦陷的哀痛。
楚客句:时中原尚未收复,此为陈与义自抒其怀念故国的哀愁。楚客,自指。作者虽说是洛阳人,在避乱期间,曾辗转襄汉湖湘等地,长达五年,所以自称“楚客”。
天平渡:“渡平天”的倒文。形容水天相连。
摇楫:划桨,行船。
吴岫:指吴山。吴山一名胥山,又称城隍山,在杭州市钱塘江北岸。雨余:初晴。
海门:指钱塘江口,镇名,在浙江临海县境内。《海宁县志·浙江潮说略》引褧(jiǒng)伯宣《潮候图说》曰:“浙江(即钱塘江)之口,有两山焉,其南曰龕(kān),其北曰赭(zhě),并峙江海之会,谓之海门。”
方隅:边境。这里指临安的城池。壮哉:语本《史记·陈平世家》: “高帝南过曲逆,上其城,望见其屋室甚大,曰:壮哉县!吾行天下,独见洛阳与是耳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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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首诗作于高宗绍兴二年(公元1130年)。前一年(公元1129年)的夏天,作者在广南奉诏,由闽入越,趋赴绍兴行在,任起居郎。至高宗绍兴二年正月,随车驾返回临安,诗为渡钱塘江而作。
这首诗主要描写了诗人奉诏随车驾由广南返回临安时的路上的感想,运用写景寄情的手法,借景抒情,且又直抒胸臆,表达了诗人在国家经历风雨之后,要迎接光明到来时的乐观主义精神,以及卧薪尝胆以图中原的决心。全诗运思巧妙,蕴涵丰富,旨深意远,耐人寻味。
“江南非不好,楚客自生哀。”由赋情写起,表明江南地带,并非不好。然而自金兵人据中原之后,转眼五年,黄淮地区,大部分已非吾土。所以思念故国,仍不免使楚客生哀。
第三四两句:“摇楫天平渡,迎人树欲来。”写渡江时情景。摇桨渡江,远望水天连成一片,仿佛天水相平。由于船在前进,所以江岸远处的树,颇似迎人而来。这两句写景入神,且景中寓情。“天平渡”,示天水无际,前进的水路,呈现开阔苍茫的气象;“树迎人”,示行进之时,江树渐次和人接近。隐喻国家正招揽人才,所以自己也被迎而至。
第五六两句:“雨余吴岫立,日照海门开。”融情人景。吴山明朗,云雾尽散,“雨余山更青”,故用“立”字示意。天晴了,红日高照,海门开敞,金碧腾辉,故用“开”字示意。两句写雨后景象,象征国运亦如久雨初晴,光明在望。
结笔:“虽异中原险,方隅亦壮哉!”仍以赋情为主,赞美江南地带,尽管险固有异中原,但也擅有形胜,倘能卧薪尝胆,上下同心,凭借此处以为“生聚教训”的基地,则复兴的希望,必能给人以鼓舞。这两句回映起笔,“虽异”句和“生哀”句相应,“方隅”句和“江南”句相应。在章法上,首尾应接,抑扬相间,笔有余辉。
全诗借开朗景象,以示此行的欣喜,却能不露痕迹,使外景和内心一致,这是诗人用笔高妙的地方。▲
陈与义(1090-1138),字去非,号简斋,汉族,其先祖居京兆,自曾祖陈希亮迁居洛阳,故为宋代河南洛阳人(现在属河南)。他生于宋哲宗元祐五年(1090年),卒于南宋宋高宗绍兴八年(1138年)。北宋末,南宋初年的杰出诗人,同时也工于填词。其词存于今者虽仅十余首,却别具风格,尤近于苏东坡,语意超绝,笔力横空,疏朗明快,自然浑成,著有《简斋集》。
倚阑观四远。近有客登临,故相磨难。山形欠舒展。
小峰峦云树,晦明更变。江淮楚甸。又何曾、分明在眼。
但临深、自觉身高,未可便名博见。
休辨。吾心乐处,不要他人,共同称善。痴儿浅浅。因他谩说一遍。
问还知宴坐,回光收视,大地河山尽现。待于中、会得些时,举觞奉劝。
诗老作诗穷欲死,序诗乃得欧阳氏。序言人穷诗乃工,此语不疑如信史。
少陵流落白也窜,郊岛摧埋终不起。是知造物恶镌镵,故遣饥寒被其体。
嗟我少小不解事,失身偶落翰墨里。年来百念已灰灭,只有宿心犹在此。
后来不作诸老亡,冥行恐堕涧谷底。虽云黄卷可尚友,糟粕讵能臻妙理。
率然有作每自厌,一纸真成再三毁。庶几穮蓘望丰年,亦学乘流到涯涘。
那知事乃有大缪,艺未及成穷已至。皆言诗工固可俟,穷为先兆自应尔。
坐兹不复置追悔,志在温饱诚足鄙。玄泓管楮日相从,固异小人甘若醴。
朅来中书忽告老,一朝左右手俱废。嘲风咏月不耐閒,按图姑听求诸市。
我诗纵不称犀象,苇管鸡毛那惯使。纷纷著墨与水浮,势如丝乱安得治。
戏题满几辄大笑,翻忆儿诗污窗纸。操舟无长病河纡,我诗固说当罪己。
又闻工欲善乃事,未有不先资利器。作笺搜乞累朋友,往往犹吾叹崔子。
锦囊藤箧世不乏,鼠齧虫攻谁料理。那知我辈有百艰,此事且然他可比。